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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你是故意氣我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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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觀回長安,是因為擔心李初會因為太子李賢被廢一事而心中生悶。悶,李初是有的,她心裏覺得喘不過氣來,她不是沒有想過改變這樣的局面,但是李賢不願意聽她的,一步錯,步步錯,最終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在宮中用了飯,夫妻二人出宮回府,裴觀道:“陛下的身體?”

先前見過李治的,李治當時的身體看起來還行,可是眼下卻蒼老許多,裴觀雖然話不多,卻是擅長觀察,一下子就看出來李治的身體只怕不好了。

“自從哥哥去後,父親的病情更嚴重,否則也不會在賢兒立為太子卻想把朝事交給母親,他好回宮靜養,只是此事不可行,叫臣子駁了,這大唐的天下畢竟不是父親打下的,而是高祖太宗傳下,要傳位,也該傳位給太子,怎麽能讓妻子代掌。母親眼下權力已然夠大,再進一步,沒有一個臣子會答應的。”李初提起陳年的一些舊事。

“往後,我會回宮多陪陪父親,我先前不察,太多的事忙著,卻忘記最重要的一件事,父親,他也不年輕了。”李初輕聲地告訴裴觀她的打算,“先前我沒能送哥哥最後一程,我不想同樣的事情再發生,而且有些事,父親也急於安排,就算我不想進宮,父親也總會想盡辦法讓我進宮的。”

一些情況,李初相信就算她一句都不提,可是裴觀定然也是知道的,因此,李初說得直白。

“好。長安如今的情況亦不同一般,還有外患,突厥進犯,一樁接一樁的事,還會有另立太子一事,公主凡事小心。”雖然相信李初能夠這風譎雲詭的朝局中護著自己,可是裴觀還是叮囑李初一句,希望李初可以放在心上,一定不可以讓自己有什麽意外。

“你在外面凡事小心,我這裏不會有什麽問題,怕只怕你在那邊會成為眾矢之的。”李初自己惹了多少事?招了多少人的恨?他自己心裏有數。沒有人敢找李初的麻煩,可是裴觀就不一定了。

“不過有父親派給你的人我也放心許多。”一眼瞥過身後跟著的內侍歷書,李初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放心大膽的讓裴觀在外面隨意做他想做的事情。

“父親給的這個人本事不小。”裴觀小聲的和李初說話。

李初連連點頭,“那是自然,我身邊的人都是父親和母親給的,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若不是因為出身,他們出將入相也是可以的。”

這麽高的評價落在裴觀的耳朵裏,裴觀道:“父親為你煞費苦心。”

看看李初自己的兄弟姐妹,哪一個像李初一樣有這麽多的能人跟著。

“難道不是因為我幫助父親和母親做了不少事情?”從一開始李初就和其他兄弟姐妹不一樣,她做事從來不想靠李治和武媚娘。

而是想通過自己的強大庇護李治和武媚娘,這也是為什麽李治和武媚娘願意把自己手裏的能人都給李初的原因。

“好,還是我們公主厲害。”裴觀奉承一句。緊緊的牽著李初的手,“我知道很多事,公主已經盡力了。盡力便問心無愧,公主不要將事情全怪在自己的頭上。”

李賢的事對於李初打擊也很大,李初是想保護李賢的,也想讓李賢坐穩太子之位。

終究李賢辜負了李初,不管李初的一顆心是怎麽想著幫李賢的,偏偏李賢從來沒有放在心上。

可是最後李賢落得這樣的地步,李賢反而怪起李初來,認為李初沒有幫助他,李賢覺得但凡李初拉李賢一把,李賢認為自己不會是現在這個下場。

“你不是說了嗎?只要問心無愧就好,管別人怎麽說。”李初知道裴觀是為她難受,但是大可不必。

她心裏雖然堵得慌。但是卻沒有因此而覺得自己犯下多大的錯?

李賢自己的結局是他自己作的,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該勸的能幫的李初都幫了,如果這樣,李賢依然怪李初恨李初不幫她,那麽李初是不會再管李賢的。

“這次回來能住幾天?”裴觀因為擔心李初而直接回到長安,可是裴觀手裏的事不可能讓他回長安待上多少天。

“兩天。明天我就得走。”裴觀如實的回答李初一來一回的路程,費盡多少時間,可是他們能在一起的時間更短了。

“好!”辛苦奔波數日回來只為了寬慰她一句,對於李初來說足夠了。

裴觀依然握住李初的手,“公主會一直相信我嗎?”

李初回答道:“若有一天我不相信你,一定不會讓你再當我的駙馬。”

這就是李初的行事風格,但凡有一天他不相信眼前的人。那麽他們夫妻的情分也就到頭了,更沒有必要擔著夫妻之名繼續過日子。

裴觀聽得高興的笑了,“那我知道了。”

沒錯,李初絕對不可能把心中的不滿憋在心裏。身為大唐的公主,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公主,她又怎麽會允許自己窩窩囊囊的活著。

人這一輩子所嫁非人,或是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不覆存在,對於別人來說需要衡量究竟要不要分開。可是對於身為公主的李初而言,這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沒有了你,我一樣可以活的很好,你要記住這句話。所以不要指望我費盡心思的拴住你。我是絕對不會的。”李初好心的提醒裴觀一句,踮起腳為他理直衣領,“你想和我做一世的夫妻。那你就要把持住,小心翼翼。你要知道若是你死了,我總會選別的人陪著我的。”

裴觀聽的哈哈大笑,隨後認真的朝李初道:“為了和公主做一世的夫妻,我一定把持住自己。除了生死非我所能改變,其他的事我一定不會讓公主失望。”

生在這個世道生或者死都不是裴觀和李初能夠改變的,他們一清二楚。

“那就記住你說的話。”到現在為止李初都是相信裴觀的,裴觀同樣也相信李初。所以他們之間沒有隔閡,將來只要他們能夠一直坦誠下去,還能像現在這樣認真的說出彼此對彼此的要求,也按照對方的要求而活,那麽他們定能白頭偕老。

一如裴觀所說,他只在長安呆了兩天便立刻離開了長安。

興修水利之事非同小可,事情竟然有他來主管。他能離開一小段時間卻不能太久。

裴觀一離開長安李初便搬回宮裏,要說最高興的當然還是李治。

“自從你出嫁後,天天想著你能回宮。從前有你陪著我說說話什麽都行,那時候不覺得有什麽難過的。但是這兩年事情越來越多,我和你母親之間能說的話反而越來越少,我就想你了。”李治看到李初回宮心裏很高興,沒有機會說的話,這時候一股腦全倒了出來。

落在李初的耳朵裏叫人十分心酸。身為皇帝,別人只看到李治的風光,卻不知李治有多少的難處。

夫妻、母子、兒女。這些關系從來不曾純粹。

年輕的時候,李治會覺得這種不純粹是理所當然的。可是偏偏有李初這個例外,李初從來沒有想過從他手裏得到過多少,反而費盡心思的想要幫助他。處處為了大唐嘔心瀝血,從來沒有讓李治過多的操心。

以前沒有失去的時候並不覺得有多少可惜,可是自從李初嫁出皇宮,沒有李初陪伴,諾大的宮殿雖然富麗堂皇,可是李治卻覺得前所未有的孤獨,更能明白李初的可貴。

“父親是想我了。你看我不是回來了嗎?以後我會陪著父親的。”李初寬慰著李治,李治朝李初小聲的耳語,“你要回來多陪陪我,我的日子不多了。”

這樣的話,李治從來不敢和任何人說,包括武媚娘。但是李治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化,雖然李治不願意服老,卻不能不服。

此話落下,李初的眼淚差點掉了下來,連忙的道,“父親,不會的。”

“你是學過醫術的人,旁人能騙,我卻騙不過你。”不說李治從來沒有想過騙李初,也是確定他是騙不了李初的。

“接下來該立太子了。”李初落實著淚,李治伸手撫過李初臉頰,為她試過淚珠,同時說起了另一樁事,想讓李初莫再難過。

李初連忙地道:“父親,太子的人選,你要立顯兒還是旦兒?”

“若以嫡長而論,自然是哲兒。”李初依然改不了喚李哲顯兒,李治卻改得理所當然。

“依你所見呢?”李治把理由說出來之後,更想聽聽李初的想法。

站在李初的立場,李初一時不知如何接話才好,自己將眼淚拭幹,“父親只要選定了,將來我就會一心一意的輔佐,不管是哪一個弟弟都一樣。”

不管是李哲還是李旦,都是她的弟弟,而他們的性子各有優點也各有缺點。

讓她在他們之間選擇一個李初,寧願讓李治自己選。

“好,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只要有你一心一意的輔佐,將來但凡他聽得進你的諫言,大唐便可安定無憂。”李治準備了那麽多年,一直不斷地扶持李初壯大,等的就是將來萬一有一天李治不在了,那麽李初可以撐起這個天下。

如果不是兒子都不爭氣,李治是不會把這麽重的擔子交到李初的肩上的。

但是唯一看著能幹的兒子李賢,卻是最不能容人的一個。

大唐的天下可以允許一個軟弱的太子軟弱的皇帝,但是不能容易個聽不進諫言的皇帝。

一意孤行的皇帝,最後只有亡國的下場,李治從父親手裏接過大唐的江山,更希望大唐江山可以傳承下去,所以未來皇帝的繼承人,必須要嚴格把關。

“若是你哥哥在便沒有這許多事了。”這個時候的李治分外的思念李弘,李弘啊,若是李弘在,果真就沒有許多的事?

“就算沒有現在這許多事也一樣會有別的問題,父親想念哥哥我都知道,但是逝者已矣,還請父親多顧念自己的身體。”李初最擔心的還是李治的身體,李治剛剛說出來的話驚得李初不輕。

她是大夫,她自然知道李治的身體到底有什麽問題。就算是這樣,李初依然希望李治能夠長命百歲。

“我會顧念的,還有許多事沒有安排好,在這件事情沒有最後定論之前。我不可以死。”李治將死字說了出來李初著急的抓住他的手臂,“父親。”

李治拍拍李初的手,“不要難過。生死有定,今天是我將來也會有別人,你不要想的太多。”

“裴觀此人確實難得一見,你能選中這樣的夫婿是件好事。”李治的話題轉變太快了,快得李初都不知如何的反應。

“武敏之這個人,你瞧他眼下如何?”說到了裴觀又想起了武敏之,李治半瞇起眼睛,似乎在思量著武敏之。

李初想了想,“武敏之這個人,從前還能觀他的神情知他的想法如今卻能做到喜怒不形於色。我去突厥時曾聽諸將對他評價甚高,而且他在軍中頗懂得收攬人心。父親不應該讓他再待在軍中了。”

李治點了點頭,“我也正有此意。”

“可是你看要用什麽借口把他召回來?”李治有這個打算,但是沒有想到什麽好的借口讓他回來。

“父親,武敏之還在長安,只要不讓他再回去足夠,這樣的事情不需要我們出手。武承嗣和武三思他們兩個人完全可以派上用場。”想要對付武敏之李初有的是辦法,都不需要她親自出手就能解決。

“那麽這件事交給你。”李治直接了當的把事情交給李初,讓李初去辦。

李初嘆了一口氣,“父親,這件事你覺得我適合出手嗎?”

問的李治一頓,李治道:“我知道你顧及你母親,可是這件事若是你不出手讓誰來出手合適?武家的人,不能再由著他們不斷的壯大。否則將來你不好約束。”

“如果父親是擔心我,那麽我可以告訴父親,你不需要為此操心。武敏之也好,武承嗣和武三思也罷,他們都不是我的對手,你可以不必掛懷。”李初很肯定在告訴李治,關於武家的人,他們的事,李治完全不需要放在心上,因為他們都不會是李初的對手。

李治搖了搖頭,“雖然他們不是你的對手,可是長此以往,他們身後的人是你的母親,手下定也會收攏許多的人,彼時你要對付的就不僅僅是他們武家。”

最最重要的是對付武媚娘,李治最操心的就是李初將來會不會不是武媚娘的對手?

“父親,你要相信我。”李治最擔心的是什麽,李初再清楚不過,握住李治的手,讓李治鎮定下來,也請相信她。

“初兒,你不能明白,隨著武家人的強大,看朝中的臣子對你母親的畏懼,你知道這一切都意味著什麽。”李治顯得前所未有焦慮,這是第一次,李初在李治臉上看到了焦慮,不確定。

“父親你擔憂的我都知道,可是不管他們再怎麽畏懼,只要他們還是朝廷命官。朝中的臣子但凡還有一點風骨的人,都不會因為畏懼而任由武家無能之輩壯大。你看看武家的人,就算母親再想提拔他們,有本事有能力的又有幾個,不過一個武敏之而已。”天下是人才之爭,對於家族而言也是人才之爭。

有能力有本事的人,不管是什麽身份他都可以出頭,可是反過來,沒有本事的人,就算旁人再怎麽扶持,再怎麽把他們立起來他們自己都立不起來。

李治的焦慮隨著李初此話落下,他也在想也在考慮武家的一個個究竟哪個有本事,哪個沒本事?

最後不得不承認李初說的很在理,武家的所有人裏最出色的無疑是武敏之,有本事的人不多,妒忌賢才的人卻多了去。

“父親,這個時候確實不宜我出手,如果我出手了,母親就會知道我想對付武家,那麽以後我再想出手就沒有那麽容易了。”李初提醒李治不要因為一件小事而壞了以後的大事。

只是不想讓武敏之再回到軍營而已,有的是辦法,讓李初這個時候出手確實太小題大做了。

李初要對付武家,就應該在最緊要的關頭出手。

“你說的在理,這件事我再想想。”李治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抑制武家的發展,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的擡高武家。

“當年武承嗣和武三思犯下大過,彼時說過流放永不大赦的,這些年父親看在母親的份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由他們留下,可以讓上折參人,當然這件事得讓人認為是武敏之做的。之後我可以說服母親,讓母親自己收拾武敏之。”有些事可能李治自己都快忘記了,但是李初依然記得,也正是因為記得,所以提醒李治可以從哪方面下手?

李治顯然在考慮這個問題,從武承嗣和武三思下手,他們都是有前科的人,想對付起來易如反掌。需要有敢於進言的臣子,借他們的嘴提醒那兩個樂不思蜀的人,讓他們意識到危險的接近,然後再告訴他們這件事因何而起?

禍起蕭墻,多少強盛的力量都是從內部開始瓦解的,武家的問題本來就多。只是一直由武媚娘壓著,沒有人敢反抗。

但是周國公這個爵位原本理所應當該由武承嗣來繼承,他可是武家嫡長孫,要不是武敏之改姓,怎麽輪得到武敏之這個當外孫的。

這些人的心裏肯定憋了一股火,不過欠一個機會發洩出來。現在李初就是給他們一個機會,讓他們可以把心裏的想法全都說出來。

李初連主意都給李治出好了,只需要安排人去做就可以。

“好,我會讓人去做。”武敏之一定不可以再回到軍中,這是李治一定要做成的事情。

眼看新年就來,偏偏長安卻鬧出了另外一樁事。

武家的兄弟打起來了,武家的武承嗣和武三思因為對武敏之的不滿,兩打一,最後慘敗,兩人都是鼻青臉腫的,二話不說的進宮,找武媚娘一通哭訴。

不外乎指責武敏之就是心中生怨,所以千方百計的找他們兩個的麻煩,竟然讓人參他們一直不肯回到流放之地,這是擺明的容不下他們,生怕他們留在長安分他的權。

要說從前他們未必明白自己能夠留在長安是因為武媚娘的默許,可是現在既然有人要攛掇他們和武敏之打起來就得有人告訴他們這是怎麽回事,就為了方便他們打輸了好進宮找武媚娘告狀,在武媚娘的心裏給武敏之牢牢的記上一筆。

李初在宮裏聽說了,武家的兄弟被打的挺慘。本著看熱鬧的心思來到了紫宸殿,迎面就看到武承嗣和武三思那兩張又青又腫的臉,差點沒能忍住的笑場了。

好在武媚娘一個眼神掃過來,李初控制住,福身沖武媚娘見禮問好,“母親。”

“你怎麽過來?”武媚娘看到兩個蠢侄子心情非常的不好,尤其還在消化他們剛剛說武敏之的一些話,這麽多年她一直重用武敏之,但是也一直都防備著武敏之。

雖然眼前的兩個侄兒蠢是蠢了點,但是這一次提醒的很對。

武敏之如今德高望重又有軍功在身,再由他發展下去,將來的武敏之未必再受她的控制,一旦武敏之強大到了一定的地步,就能夠危及她的皇後之位。

武媚娘想到自己只顧著享受武敏之立下的軍功,別人對武家的讚譽,卻忘了自己和武敏之之間的關系,沒有外人看來的那麽融洽。

殺母之仇難道是小事嗎?有些事絕對不能忘記。武敏之顯然也一定記在心上。

“我聽說他們被武敏之打了,所以特意過來看看。都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兩個都不長記性嗎?就你們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樣子,你們還想和武敏之一個立下軍功的人過招。誰借給你們的膽子?”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兩個還真是腦子不好使,連點識勢之能都沒有?

但是對於算計的人來說,這兩個蠢人很好。李初就很滿意這個結果。

武承嗣和武三思在武媚娘的面前哭得一把鼻一把淚的,沒有想到竟然被李初說成這樣,一口氣卡在喉嚨,卻不敢反駁。

“你是來看笑話的?”武媚娘心情顯然的不悅,所以面對李初一通反擊還有那張笑臉,也板起個臉來。

“母親生氣了?”雖然是明知故問,但是李初依然問出來。

武媚娘一眼掃過李初,“現在才看出來。”

“進屋我就看出來了。可是母親為什麽生氣?你是不高興他們挨了打?還是不高興武敏之不把你放在眼裏?”李初一項敢問當著武承嗣和武三思的面也敢把話說的明明白白。

武媚娘再次瞪人,“你說呢?”

李初道:“他們挨打,母親才不會心疼。所以問題還是出在武敏之的身上。母親,你打算讓武敏之不斷的壯大嗎?”

又是一通明知故問,何嘗不是提醒。武媚娘得想清楚了究竟要怎麽樣對待武敏之。要是再由著武敏之不斷的壯大,後果武媚娘想好了嘛?

心裏正在想也正在猶豫的事被李初說破,武媚娘一下子看向李初道:“你來就是想和我說這些事?”

“不止,分明是想來看看他們,也想知道母親是不是打算一直由著他們留下,不顧天下人的非議?當年,他們為何被判流放,母親總不會忘記。”

“更應該記得,他們還是永不赦免的,可是這麽多年,他們一直留在長安,雖然沒有當官,日子過得極是逍遙,母親,你是想讓天下人都知道你偏袒自己的侄兒?”李初自然不可能只是為提醒武敏之的事前來,更是為了來把眼前的這兩個人趕出去,做事最好就要一舉兩得。

武承嗣和武三思聽到李初的話嚇得一個激靈,他們不敢作聲,只怕說多一個字,接下來他們就要被趕回流放之地。

“母親再偏心,總是要公平一些,對待賢兒,你的親生兒子你都能夠秉公辦理,他們,母親怎麽就那麽的舍不得?”李初確實也是覺得心存不憤,雖然她很清楚武媚娘是因為什麽才會不肯放過李賢,又是因為什麽才會把武承嗣和武三思留下,不公平的對待,許武媚娘做了,難道還不許她說出來?

武媚娘的臉色更不好,“你今天是專門來氣我的?”

“母親生氣,為何卻不反思,要不是因為母親做得太過,難道我會來尋母親的麻煩,想讓母親不高興?”李初問得好,目光落在武承嗣和武三思的身上,嚇得讓他們直打顫,想為自己辯解一二,又不敢說話。

李初這樣點明是武媚娘做得太過,武媚娘雖然不高興,卻也必須得承認,有些事情上,她確實做得不怎麽樣。

“母親,你的兒子你能秉公辦理,你的侄子我也希望你能秉公辦理,武敏之是有用的人,你想怎麽用都行,而他們,他們兩個犯下什麽樣的錯,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你難道不應該讓他們自己去承擔?”換而言之,李初此來就是想讓武承嗣和武三思都回到他們原本應該去的地方,讓他們留在長安享了這麽多年的福,夠了。

誰都聽出李初話裏這樣明朗的意思,武媚娘沈下臉道:“你非要在這個時候搗亂?”

李初聽著半瞇起眼睛問,“母親竟然認為我是在搗亂?母親,在你看來,我們兄弟姐妹就那麽讓你不高興,不樂意,讓你寧願寵著你的侄兒,也不願意多愛護我們一些?你喜歡或是不喜歡一個人,只看他能不能為你所用?”

犀利的指出武媚娘的行事風格,不難看出她心中的怨念,她不高興武媚娘這樣的對待身邊的人,尤其針對的對象更是自己的兒子。

武媚娘面上訕訕,有些事她自己做得,可是卻不希望有人說出來,包括這個人是李初。

“好了。”武媚娘喝斥,想讓李初停止這個話題,可是憑什麽?

“母親,我一向不過問你對武家的打算,可是卻也一直堅持一樣,那就是做錯事的人要付出代價,這一點不管是誰都一樣。賢兒做錯事母親要罰他,廢他這個太子之位,我曾為此和母親說過什麽?”

“母親,他們兩個說好的流放永不可赦,說到就要做到。母親,你莫寒了天下人的心,也寒了我的心。若只以一己之喜而定論諸事,接下來的事,不會是母親願意看到的。”武媚娘是有私心的,而且是很重的私心,要是不關系到人,一切好說,然而反過來,一但和人扯上關系,李初就得讓武媚娘正視。

兒子,侄子,一個嚴厲的容下不下,一個偏袒的不讓他們為自己犯下的錯付出代價,如何讓人願意接受?

廢太子時李初可以不幫李賢說話,因為那是她的弟弟有錯在先,武媚娘拿住李賢的錯處,就是想堵住李初的嘴,讓她可以按照律法處罰李賢,只要李治和李初不說話,不會有人能改變李賢的命運。

現在,李初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武媚娘怎麽處置的李賢讓他們無話可說,現在到了武承嗣和武三思的事情上,武媚娘也要秉公辦理,否則如果武媚娘執意不願意改變,李初是會有樣學樣的。

“你……你是威脅我?”武媚娘身上冒著黑氣,從未有過的生氣。

“母親,這不是威脅。可是母親要求天下人秉公辦理,旁人做到了,母親卻做不到,母親就不怕引起天下非議,接下來的母親會失去許多人的心,也讓天下人都失了公心,兩個無用之人,值得母親為他們而枉顧天下的臣子?”李初拿天下大義來壓武媚娘,武媚娘如果想要更進一步,她會知道如何選擇的。

“錯,在他們,可不在我,母親不要因為憤怒而遷怒。當日他們敢算計哥哥,敢做出為了權利而不擇手段的事來,往後,他們同樣可以做得出來,有些事,母親不能允許,同樣我也有我不能容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李初不越武媚娘的底線,可是最好武媚娘也要記住李初的底線,做事,不可太過。

武媚娘在想,想李初的所有話,做錯事的人確實是武承嗣和武三思,正是因為如此,李初才會拿住這一點讓武媚娘無話可說。

這麽多年,一直以來李初都無視武三思和武承嗣留在長安的事,但顯然李賢的事對李初的打擊很大,大得李初壓根不想再忍。

武媚娘能那樣的對待李賢,毫不留情,武承嗣和武三思難道不更應該回到他們早就該去的地方去?

“姑母。”武承嗣和武三思看到武媚娘的臉色慢慢的變得平和,顯然李初的一番話她是聽進去了,這就意味著接下來的他們就要回到他們該回的地方去,誰都不能改變。

武承嗣和武三思怎麽可能會願意回去呢,他們在長安,就算因為他們曾經犯下的錯,武媚娘不敢把人光明正大的亮出來,但是他們在長安的日子過得並不錯,回到流放之地,接下來他們還能回來嗎?

不,他們沒有機會。武敏之眼下深得武媚娘的重任,接下來的事情,誰都不會給他們任何的機會的。

武媚娘看向他們,“做錯了事,確實應該付出代價的,怪只怪你們太蠢。”

蠢,武媚娘同樣罵過李賢蠢,如今想想武承嗣和武三思,他們何嘗不是太蠢,正是因為他們太蠢了,所以到了現在,武媚娘不管想或是不想,都要把他們亮出去,讓他們接受自己應該接受的懲罰。

李初要的就是這個結果,不是武敏之的話李初都想不起來武承嗣和武三思這兩個了。

可是一但想了起來,李初就不可能放過他們。

眼中閃爍著怒意掃過武承嗣和武三思,她的弟弟因為犯下錯接受了懲罰,輪到他們,自然也應該同樣的對待,武媚娘想包庇,不行。

連對兒子都能狠得下心來的人,武媚娘更知道為了大局要怎麽做,怎麽樣才能保證誰都滿意。

“姑母。”武承嗣和武三思聽到武媚娘的話,驚得想要求情,李初走了過去,“送你們走,你們最好乖乖的走,別讓我親自動手。”

警告的話,當著武媚娘的面都敢放,武承嗣和武三思再想求武媚娘,此時都不敢說出話來,只怕惹得李初不喜。

武媚娘道:“你是為賢兒的事在報覆我?”

“母親竟然是這樣看我的?”武媚娘的一問,李初驚訝地看向武媚娘,不太確定報覆兩個字竟然會從武媚娘的嘴裏說出來。

“在母親的眼裏,我竟然是一個因為私情而不顧王法的?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從來不曾構陷於人,自然也是容不得已經定罪的人逍遙法外,他們因為是母親侄子,母親竟然就覺得是我在報覆母親,那麽賢兒算什麽?”李初不認同武媚娘對她的指摘,所謂的報覆二字,李初真不至於。

可是李賢都要為自己犯下的錯付出代價,武承嗣和武三思憑什麽例外,就因為武媚娘偏袒?

偏袒自己的侄子,卻不肯放過自己的兒子,說來說去不過都是因為利益。哪怕大家心知肚明,總是不能說出來的,至少在武媚娘的面前,就沒有人敢說出來。

現在李初可不管,武媚娘敢做的事,李初就敢說了,李賢的事李初心中是難過的,也正是因為難過,所以有些事,不容武媚娘避之不談。

眼前的武承嗣和武三思,他們不該再留下了,留下來太久,接下來武媚娘會讓他們出仕的,武家勢力太大,李治都想出手,李初怎麽可能不幫著他一些,武敏之要管,眼前的這兩個人,也要讓他們回到他們該回的地方去。

武媚娘聽明白李初提出她對待李賢和武承嗣及武三思的不同,也是提醒武媚娘偏袒也莫要做到明面上來,會讓很多人看出來,也會讓很多的人不高興。

“我知道了。”武媚娘明了,李賢的事她做是那麽狠,一意要廢了李賢的太子之位,那麽到她侄子的身上,就應該同樣的對待,否則現在只是李初一個人開口罷了,接下來,有了禦史出面提起武承嗣和武三思之事,所有人都會想起來了,到時候……

權衡利弊,武媚娘會第一時間做出利於自己的事,並不會讓自己處於風口浪尖上,讓自己不得安寧。

“你們兩個收拾一下,明天立刻趕回流放之地,聽好了,你們自己回去,你們可以帶你們想帶的一切,如果你們敢不走,讓我派人去押你們,那麽你們只能穿手而去。”武媚娘看出武承嗣和武三思的不願意,但是由不得他們了,誰讓他們自己犯下大錯,如果不是因為他們自己言行不當,那麽蠢,就不會有諸多的事來,所以這件事,武媚娘再想把他們留下來,終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如果不是因為李治說過永不可赦的話,這麽多年了,武媚娘會不給他們謀個官嗎?

有些話說了出去,那麽天下人都會記在心上的,一時不提那是因為時候不到,不代表所有人都忘記,看看現在參武承嗣和武三思的事,就是最好的證明。

武媚娘要得民心,為此苦心經營,她是不會為了兩個蠢侄子讓自己置於天下非議的地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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